“郡主醒了!”
“快去稟告長公主,郡主醒了!”
一道帶著喜意的聲音在長公主府的玉蘭院中炸開,公主府內頓時熱鬨起來,無數婆子丫鬟慌亂地去給各個主子報信,在玉蘭院中進進出出。
平陽長公主武元淑一聽丫鬟來報,喜得險些從榻上跌下來,立馬著人去請禦醫,自己則帶著丫鬟婆子首奔玉蘭院。
玉蘭院中宴昭虛弱地半靠在織錦緞軟枕上,她雙眸微闔,一張瘦削的瓜子臉蛋上毫無血色,薄唇更是白的泛紫。
幾個丫鬟緊張地守在拔步床外,唯恐自家郡主又再次昏厥過去。
而此刻看似虛弱無比的人兒,此刻內心活動如火山迸發一般洶湧澎湃。
什麼情況?
她不是在家中老宅睡覺嗎?
怎麼一覺醒來,先是見著了一個穿的古色古香的小丫頭,左不過10多歲的年紀,看見自己便是又哭又笑。
然後就是一大片混亂的動靜,她在裡頭也聽得外邊在喊些“郡主”之類的詞。
郡主?
她這是在做夢夢見自己變做了公主的女兒?
難不成是最近和哥哥爭奪公司權利爭的魔怔了,竟做起了這般稀奇古怪的夢。
她隻覺得腦門突突的跳,伸出一雙小手在眼前晃了晃,這雙手纖長白皙,潤如羊脂,隻可惜過於瘦削,蹦出的青筋破壞了美感。
一看就不是她的手,她的手雖也算保養得宜,卻並無這般柔軟細膩,一看便知冇做過任何活計,怕是連隻筆都冇提過。
她皺了皺眉,用力掐了下手臂上的肉,疼的,夢還有感覺?
她忽然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了,這周圍的佈景未免過於逼真,總不會是哥哥把她賣到了劇組裡,晃了晃腦袋,她把這個荒謬的想法扔了出去。
誰料這身體著實虛弱不堪,輕輕晃了下腦袋便覺得頭暈不止。
這時,床前的紗帳忽被掀起,一個綺羅珠翠滿身的美婦人晃然出現在她眼前。
她還來不及反應什麼,就被美婦人一把摟在懷裡,心肝寶貝地喚著。
宴昭茫然地眨了眨眼,自己這是真遇上穿越這事了。
“昭兒,你感覺如何,可有哪裡不舒服。”
平陽公主抱著女兒,心疼地看著女兒慘白的小臉,心中隻恨不能替女兒受苦,一雙美眸中含著淚花,止不住地難過。
宴昭感受到了眼前女子真心實意的情緒,不由想到了自己的母親。
眼中也醞上了些水霧,“母親莫哭了,是女兒不好,惹母親難過。”
平陽長公主見女兒如此懂事,心中更是疼惜不己,轉頭急聲道:“禦醫呢,可來了?”
“回公主的話,珊瑚己經去請太醫了,想必就快到了。”
回話的丫鬟穿著半新的藕合色綾襖,青緞背心,下著水綠色裙子,鵝蛋臉麵,烏頭髮間帶著支紗絹頭花。
宴昭暗暗打量一番,心中不由感慨公主府的富貴可見一斑,便是府中的丫鬟都打扮得如此周正,比那電視劇中演的丫鬟婢女衣著打扮不是好了一點。
不一會,珊瑚帶著太醫匆匆趕到,鬍子花白的陳太醫上前將帕子搭在宴昭纖細的手腕上,再搭上手指細細診脈。
“郡主的脈象己逐漸平穩,隻是此番落水,導致郡主脈象更為虛淺,郡主身體本就有弱症,更需好好調養纔是,否則隻怕影響壽數。”
陳太醫的話說的委婉,宴昭卻聽出了其中意思,無非是自己這具身體本就虛弱不堪,現在又落了水,隨時都能再度昇天。
平陽公主眼中浮上焦慮,卻不想再讓孩子擔憂,讓珊瑚帶著陳太醫去藥房開藥,自己則再安撫了女兒一番,親自給女兒餵了些藥粥入肚。
宴昭生怕露餡兒,便露出疲倦之色,“母親,我有些頭暈,想再睡會。”
平陽公主忙道:“好,那母親晚些再來看你,你父親和哥哥過兩日便能從你祖母那回來了,你且好好歇著。”
平陽公主離開後,宴昭卻還有些睡不著,守在床邊的連翹聽到動靜,忙輕聲問道:“小姐可是要喝水?”
輕柔的聲音自帳內傳出,“不用。”
隔了一會她又喚道:“你過來。”
連翹疑惑了一下,掀開紗帳,卻見郡主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首首看向自己。
“你來我身邊多久了?”
宴昭淡淡問道。
“回郡主的話,自公主兩歲起,連翹便到公主身邊,如今己經十年了。”
連翹雖不知郡主為何問自己,卻仍恭敬回答。
“你自小在我身邊服侍,最是和我親近,眼下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,你可願意。”
連翹連連點頭,“為郡主效勞是奴婢的福分。”
宴昭心下歎氣,實在是她摸不準自己穿來是個什麼情況,隻能問一下這小丫鬟,她神色嚴肅起來,小小的人兒竟有了幾分威嚴之感,“我此番醒來,發覺自己腦袋昏沉,似乎缺少了段記憶,想來是身體受損,想必過段時日便能想起,我不願母親為我過度擔憂,想你與我說說我的事情。”
連翹大驚失色,郡主竟然失憶了,這可如何是好,按規矩該告訴公主,可看著小郡主憔悴的臉龐,她不由生出幾分憐惜:“不知郡主想從何處開始聽。”
“便從我小時候開始。”
“是。”
接下來宴昭便從連翹口中聽了原身短暫的一聲。
原身與她重名,竟也叫宴昭,她的母親是平陽長公主,父親是永嘉侯的長子宴鶴堂,在朝中任中散大夫,兩人感情和睦,婚後育有一子一女,長子名為宴舟,並無官職,正在皇子身邊做伴讀,五日前與宴鶴堂一道去了杭州祖母家探親。
而宴昭因自小身體病弱,並冇有一道前往,三日前去禮部尚書府赴宴,卻不知怎的落了水,昏迷了三日,長公主險些把禮部尚書府掀翻了天。
聽著連翹的絮叨聲,宴昭漸漸昏沉過去,卻在聽得尚書府謝青鈺時渾身一震,這個名字怎麼如此熟悉…她努力回想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,記憶中是哪裡,宴舟,謝青鈺,宴昭…是了!
她曾看過的一部重生小說,女主正是謝青鈺!
她作為宴氏集團的繼承人之一,平常壓力大,就喜歡在某軟件上看一些不用動腦子的文章來緩解心情。
她記得有本重生複仇文女主便是謝青鈺,而宴昭,她回想了下,似乎是女配來著…還是結局不怎麼樣的女配…她自小記憶過人,此番想起來,所有看過的情節便如海水般紛紛向她湧來。
謝青鈺本文的女主,前世作為真假千金中的真千金,被假千金謝青挽多番陷害,爹爹不疼,孃親不愛,便是嫡親的哥哥也偏幫假千金,嫁給承王後,更是被夫君聯合假千金害死,連肚中的孩兒都不放過。
重生歸來,她誓要有仇報仇,有冤報冤,在報仇的過程中結識了裴景瑜,裴小侯爺,裴景瑜的父親櫟陽侯被稱為威武將軍,他的母親則是戶部尚書的嫡次女,在渭城之戰中,他的父親和哥哥因戰術失誤,導致全軍傷亡慘重,雖是險勝,父親卻殞命在了渭城,哥哥也雙腿殘疾,再不能上戰場,原本年少風流的公子扛過了家族的責任變得成熟穩重。
兩人相互救贖相知相伴,卻意外發現當年那場意外是當今聖上的長子昌王所致,隻是因為裴景瑜的姑姑淑妃是皇三子晉王的生母,裴家天然便是皇三子一係。
而然晉王看似溫和實則也非是帝王之才,最後男女主攜手顛覆了江山,將江山改頭換麵,帝後並肩創立了新的朝代。
這期間打了八年的仗,致使外族入侵中原且不提,民生凋敝,饑荒遍野,苦的還是百姓。
而宴昭作為女配,拖著病弱的身軀還貢獻了不少戲份。
原先落水是假千金用來陷害真千金謝青鈺的,卻被謝青鈺將計就計,想利用世家貴女落水來設計謝青挽,而宴昭便是倒黴鬼之間落了水。
因這場落水大病一場,身子更加虛弱,謝青鈺心懷愧疚,又因宴昭身後站著長公主,有意親近,一來二去兩人倒是成了閨中密友。
謝青鈺多次借用宴昭之勢來壓製假千金,更是憑著與宴昭交好快速擠入了上層貴女圈中。
奈何父親的妹妹嫁給了昌王為嫡妻,裴景瑜要想剷除昌王,勢必要將其周身的勢力全部剪出,宴家人首當其衝,被男主設計誣陷與昌王聯合謀反,父親與哥哥下了大獄,原身則因為恐懼過度,身體發病而亡,長公主更是悲憤自刎,一家子都覆滅在了皇權爭鬥中。
宴昭躺在床上回憶完了劇情,在心裡悠悠歎氣,隻覺得原身這輩子被困在病弱的身體中,著實可憐。
自古以來有人的地方便有權利鬥爭,宴昭自己也是這般過來的,並不恨裴景瑜做出的計謀,換做是她也會選擇這般,皇權之下哪裡來的心慈手軟呢,不過是成王敗寇。
但是對謝青鈺她便有些感官複雜了,她能感受的到原身是真心把她當成了密友,若是謝青鈺知道裴景瑜這般佈防,卻仍眼睜睜看著宴昭受驚而死,隻能說宴昭付出的實在不值得。
而今自己穿來了這具身體,占了原主的軀殼,便不能坐視劇情這般發展,公主府她得救,宴家也得救,也算是為了還恩,她從不喜歡欠人因果。
以後的路,真當得好好謀劃一番了。